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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是英国20世纪影响最大的诗人,被称为“但丁最年轻的继承者之一”。艾略特自称在宗教上是英国天主教徒,政治上是保皇派,文学上是古典主义者。年获诺贝尔奖文学奖。(献给埃兹拉?庞德——最卓越的匠人)一、死者葬礼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冬天使我们温暖,大地给助人遗忘的雪覆盖着,又叫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夏天来得出人意外,在下阵雨的时候来到了斯丹卜基西;我们在柱廊下躲避,等太阳出来又进了霍夫加登,喝咖啡,闲谈了一个小时。我不是俄国人,我是立陶宛来的,是地道的德国人。而且我们小时候住在大公那里我表兄家,他带着我出去滑雪橇,我很害怕。他说,玛丽,玛丽,牢牢揪住。我们就往下冲。在山上,那里你觉得自由。大半个晚上我看书,冬天我到南方。什么树根在抓紧,什么树根在从这堆乱石块里长出?人子啊,你说不出,也猜不到,因为你只知道一堆破烂的偶像,承受着太阳的鞭打枯死的树没有遮荫。蟋蟀的声音也不使人放心,焦石间没有流水的声音。只有这块红石下有影子,(请走进这块红石下的影子)我要指点你一件事,它既不像你早起的影子,在你后面迈步;也不像傍晚的,站起身来迎着你;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风吹得很轻快,吹送我回家去,爱尔兰的小孩,你在哪里逗留?“一年前你先给我的是风信子;他们叫我做风信子的女郎”,——可是等我们回来,晚了,从风信子的园里来,你的臂膊抱满,你的头发湿漉,我说不出话,眼睛看不见,我既不是活的,也未曾死,我什么都不知道,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是一片寂静。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马丹梭梭屈里士,著名的女相士,患了重感冒,可仍然是欧罗巴知名的最有智慧的女人,带着一副恶毒的纸牌,这里,她说,是你的一张,那淹死了的腓尼基水手,(这些珍珠就是他的眼睛,看!)这是贝洛多纳,岩石的女主人一个善于应变的女人。这人带着三根杖,这是“转轮”,这是那独眼商人,这张牌上面一无所有,是他背在背上的一种东西。是不准我看见的。我没有找到“那被绞死的人”。怕水里的死亡。我看见成群的人,在绕着圈子走。谢谢你。你看见亲爱的爱奎尔太太的时候就说我自己把天宫图给她带去,这年头人得小心啊。并无实体的城,在冬日破晓的黄雾下,一群人鱼贯地流过伦敦桥,人数是那么多,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许多人。叹息,短促而稀少,吐了出来,人人的眼睛都盯住在自己的脚前。流上山,流下威廉王大街,直到圣马利吴尔诺斯教堂,那里报时的钟声敲着最后的第九下,阴沉的一声。在那里我看见一个熟人,拦住他叫道:“斯代真!”你从前在迈里的船上是和我在一起的!去年你种在你花园里的尸首,它发芽了吗?今年会开花吗?还是忽来严霜捣坏了它的花床?叫这狗熊星走远吧,它是人们的朋友,不然它会用它的爪子再把它挖掘出来!你!虚伪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
二、对弈她所坐的椅子,像发亮的宝座在大理石上放光,有一面镜子,座上满刻着结足了果子的藤,还有个黄金的小爱神探出头来(另外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背后)使七枝光烛台的火焰加高一倍,桌子上还有反射的光彩缎盒里倾注出的炫目辉煌,是她珠宝的闪光也升起来迎着;在开着口的象牙和彩色玻璃制的小瓶里,暗藏着她那些奇异的合成香料——膏状,粉状或液体的——使感觉局促不安,迷惘,被淹没在香味里;受到窗外新鲜空气的微微吹动,这些香气在上升时,使点燃了很久的烛焰变得肥满,又把烟缕掷上镶板的房顶,使天花板的图案也模糊不清。大片海水浸过的木料洒上铜粉青青黄黄地亮着,四周镶着的五彩石上,又雕刻着的海豚在愁惨的光中游泳。那古旧的壁炉架上展现着一幅犹如开窗所见的田野景物,那是翡绿眉拉变了形,遭到了野蛮国王的强暴:但是在那里那头夜莺她那不容玷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沙漠,她还在叫唤着,世界也还在追逐着,“唧唧”唱给脏耳朵听。其它那些时间的枯树根在墙上留下了记认;凝视的人像探出身来,斜倚着,使紧闭的房间一片静寂。楼梯上有人在拖着脚步走。在火光下,刷子下,她的头发散成了火星似的小点子亮成词句,然后又转而为野蛮的沉寂。“今晚上我精神很坏。是的,坏。陪着我。跟我说话。为什么总不说话。说啊。你在想什么?想什么?什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我想我们是在老鼠窝里,在那里死人连自己的尸骨都丢得精光。“这是什么声音?”风在门下面。“这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没有,没有什么。“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记得?”我记得那些珍珠是他的眼睛。“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的脑子里竟没有什么?”可是噢噢噢噢这莎士比希亚式的爵士音乐——它是这样文静这样聪明“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我就照现在这样跑出去,走在街上披散着头发,就这样。我们明天该作些什么?我们究竟该作些什么?”十点钟供开水。如果下雨,四点钟来挂不进雨的汽车。我们也要下一盘棋,按住不知安息的眼睛,等着那一下敲门的声音。丽儿的丈夫退伍的时候,我说——我毫不含糊,我自己就对她说,请快些,时间到了埃尔伯特不久就要回来,你就打扮打扮吧。他也要知道给你镶牙的钱是怎么花的。他给的时候我也在。把牙都拔了吧,丽儿,配一副好的,他说,实在的,你那样子我真看不得。我也看不得,我说,替可怜的埃尔伯特想一想,他在军队里耽了四年,他想痛快痛快,你不让他痛快,有的是别人,我说。啊,是吗,她说。就是这么回事。我说。那我就知道该感谢谁了,她说,向我瞪了一眼。请快些,时间到了你不愿意,那就听便吧,我说。你没有可挑的,人家还能挑挑拣拣呢。要是埃尔伯特跑掉了,可别怪我没说。你真不害臊,我说,看上去这么老相。(她还只三十一。)没办法,她说,把脸拉得长长的,是我吃的那药片,为打胎,她说。(她已经有了五个。小乔治差点送了她的命。)药店老板说不要紧,可我再也不比从前了。你真是个傻瓜,我说。得了,埃尔伯特总是缠着你,结果就是如此,我说,不要孩子你干吗结婚?请快些,时间到了说起来了,那天星期天埃尔伯特在家,他们吃滚烫的烧火腿,他们叫我去吃饭,叫我乘热吃——请快些,时间到了请快些,时间到了明儿见,毕尔。明儿见,璐。明儿见,梅。明儿见。再见。明儿见,明儿见。明天见,太太们,明天见,可爱的太太们,明天见,明天见。
三、火诫河上树木搭成的蓬帐已破坏:树叶留下的最后手指想抓住什么,又沉落到潮湿的岸边去了。那风吹过棕黄色的大地,没人听见。仙女们已经走了。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了歌。河上不再有空瓶子,加肉面包的薄纸,绸手帕,硬的纸皮匣子,香烟头或其他夏夜的证据。仙女们已经走了。还有她们的朋友,最后几个城里老板们的后代;走了,也没有留下地址。在莱芒湖畔我坐下来饮泣……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了歌。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我说话的声音不会大,也不会多。可是在我身后的冷风里我听见白骨碰白骨的声音,慝笑从耳旁传开去。一头老鼠轻轻穿过草地在岸上拖着它那粘湿的肚皮而我却在某个冬夜,在一家煤气厂背后在死水里垂钓想到国王我那兄弟的沉舟又想到在他之前的国王,我父亲的死亡。白身躯赤裸裸地在低湿的地上,白骨被抛在一个矮小而干燥的阁楼上,只有老鼠脚在那里踢来踢去,年复一年。但是在我背后我时常听见喇叭和汽车的声音,将在春天里,把薛维尼送到博尔特太太那里。啊月亮照在博尔特太太和她女儿身上是亮的她们在苏打水里洗脚啊这些孩子们的声音,在教堂里歌唱!吱吱吱唧唧唧唧唧唧受到这样的强暴。铁卢并无实体的城在冬日正午的黄雾下尤吉尼地先生,哪个士麦那商人还没光脸,袋里装满了葡萄干到岸价格,伦敦:见票即付,用粗俗的法语请我在凯能街饭店吃午饭然后在大都会度周末。在那暮色苍茫的时刻,眼与背脊从桌边向上抬时,这血肉制成的引擎在等侯像一辆出租汽车颤抖而等候时,我,帖瑞西士,虽然瞎了眼,在两次生命中颤动,年老的男子却有布满皱纹的女性乳房,能在暮色苍茫的时刻看见晚上一到都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水手从海上回到家,打字员到喝茶的时候也回了家,
打扫早点的残余,点燃了她的炉子,拿出罐头食品。窗外危险地晾着她快要晒干的内衣,给太阳的残光抚摸着,沙发上堆着(晚上是她的床)袜子,拖鞋,小背心和用以束紧身的内衣。我,帖瑞西士,年老的男子长着皱褶的乳房看到了这段情节,预言了后来的一切——我也在等待那盼望着的客人。他,那长疙瘩的青年到了,一个小公司的职员,一双色胆包天的眼,一个下流家伙,蛮有把握,正像一顶绸帽扣在一个布雷德福的百万富翁头上。时机现在倒是合式,他猜对了,饭已经吃完,她厌倦又疲乏,试着抚摸抚摸她虽说不受欢迎,也没受到责骂。脸也红了,决心也下了,他立即进攻;探险的双手没遇到阻碍;他的虚荣心并不需要报答,还欢迎这种漠然的神情。(我,帖瑞西士,都早就忍受过了,就在这张沙发或床上扮演过的;我,那曾在底比斯的墙下坐过的又曾在最卑微的死人中走过的。)最后又送上形同施舍似的一吻,他摸着去路,发现楼梯上没有灯……她回头在镜子里照了一下,没大意识到她那已经走了的情人;她的头脑让一个半成形的思想经过:“总算玩了事:完了就好。”美丽的女人堕落的时候,又在她的房里来回走,独自她机械地用手抚平了头发,又随手在留声机上放上一张片子。“这音乐在水上悄悄从我身旁经过”经过斯特兰德,直到女王维多利亚街。啊,城啊城,我有时能听见在泰晤士下街的一家酒店旁那悦耳的曼陀铃的哀鸣还有里面的碗盏声,人语声是渔贩子到了中午在休息:那里殉道堂的墙上还有难以言传的伊沃宁的荣华,白的与金黄色的。长河流汗流油与焦油船只漂泊顺着来浪红帆大张顺风而下,在沉重的桅杆上摇摆。船只冲洗漂流的巨木流到格林威治河区经过群犬岛。WeialalaleiaWallalaleialala伊丽莎白和莱斯特打着桨船尾形成一枚镶金的贝壳红而金亮活泼的波涛使两岸起了细浪西南风带到下游连续的钟声白色的危塔WeialalaleiaWallalaleialala“电车和堆满灰尘的树。海勃里生了我。里其蒙和邱毁了我。在里其蒙我举起双膝仰卧在独木舟的船底。“我的脚在摩尔该,我的心在我的脚下。那件事后他哭了。他答应‘重新做人’。我不作声。我该怨恨什么呢?”“在马该沙滩我能够把乌有和乌有联结在一起脏手上的破碎指甲。我们是伙下等人,从不指望什么。”啊呀看哪于是我到迦太基来了烧啊烧啊烧啊烧啊主啊你把我救拔出来主啊你救拔烧啊
四、水里的死亡腓尼基人弗莱巴斯,死了已两星期,忘记了水鸥的鸣叫,深海的浪涛利润与亏损。海下一潮流在悄声剔净他的骨。在他浮上又沉下时他经历了他老年和青年的阶段进入漩涡。外邦人还是犹太人啊你转着舵轮朝着风的方向看的,回顾一下弗莱巴斯,他曾经是和你一样漂亮、高大的。
五、雷霆的话火把把流汗的面庞照得通红以后花园里是那寒霜般的沉寂以后经过了岩石地带的悲痛以后又是叫喊又是呼号监狱宫殿和春雷的回响在远山那边震荡他当时是活着的现在是死了我们曾经是活着的现在也快要死了稍带一点耐心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岩石而没有水而有一条沙路那路在上面山里绕行是岩石堆成的山而没有水若还有水我们就会停下来喝了在岩石中间人不能停止或思想汗是干的脚埋在沙土里只要岩石中间有水死了的山满口都是龋齿吐不出一滴水这里的人既不能站也不能躺也不能坐山上甚至连静默也不存在只有枯干的雷没有雨山上甚至连寂寞也不存在只有绛红阴沉的脸在冷笑咆哮在泥干缝猎的房屋的门里出现只要有水而没有岩石若是有岩石也有水有水有泉岩石间有小水潭若是只有水的响声不是知了和枯草同唱而是水的声音在岩石上那里有蜂雀类的画眉在松树间歌唱点滴点滴滴滴滴可是没有水谁是那个总是走在你身旁的第三人?我数的时候,只有你和我在一起但是我朝前望那白颜色的路的时候总有另外一个在你身旁走悄悄地行进,裹着棕黄色的大衣,罩着头我不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是在你另一边的那一个是谁?这是什么声音在高高的天上是慈母悲伤的呢喃声这些带头罩的人群是谁在无边的平原上蜂拥而前,在裂开的土地上蹒跚而行只给那扁平的水平线包围着山的那边是哪一座城市在紫色暮色中开裂、重建又爆炸倾塌着的城楼耶路撒冷雅典亚力山大维也纳伦敦并无实体的一个女人紧紧拉直着她黑长的头发在这些弦上弹拨出低声的音乐长着孩子脸的蝙蝠在紫色的光里嗖嗖地飞扑着翅膀又把头朝下爬下一垛乌黑的墙倒挂在空气里的那些城楼敲着引起回忆的钟,报告时刻还有声音在空的水池、干的井里歌唱。在山间那个坏损的洞里在幽黯的月光下,草儿在倒塌的坟墓上唱歌,至于教堂则是有一个空的教堂,仅仅是风的家。它没有窗子,门是摆动着的,枯骨伤害不了人。只有一只公鸡站在屋脊上咯咯喔喔咯咯喔喔刷的来了一炷闪电。然后是一阵湿风带来了雨恒河水位下降了,那些疲软的叶子在等着雨来,而乌黑的浓云在远处集合在喜马望山上。丛林在静默中拱着背蹲伏着。然后雷霆说了话DADatta:我们给了些什么?我的朋友,热血震动着我的心这片刻之间献身的非凡勇气是一个谨慎的时代永远不能收回的就凭这一点,也只有这一点,我们是存在了这是我们的讣告里找不到的不会在慈祥的蛛网披盖着的回忆里也不会在瘦瘦的律师拆开的密封下在我们空空的屋子里DADayadhvam:我听见那钥匙在门里转动了一次,只转动了一次我们想到这把钥匙,各人在自己的监狱里想着这把钥匙,各人守着一座监狱只在黄昏的时候,世外传来的声音才使一个已经粉碎了的柯里欧莱纳思一度重生DADamyata:那条船欢快地作出反应,顺着那使帆用桨老练的手海是平静的,你的心也会欢快地作出反应,在受到邀请时,会随着引导着的双手而跳动我坐在岸上垂钓,背后是那片干旱的平原我应否至少把我的田地收拾好?伦敦桥塌下来了塌下来了塌下来了然后,他就隐身在炼他们的火里,我什么时候才能象燕子——啊,燕子,燕子,阿基坦的王子在塔楼里受到废黜这些片断我用来支撑我的断垣残壁那么我就照办吧。希罗尼母又发疯了。舍己为人。同情。克制。平安。平安平安。(赵萝蕤译)纵然语言为人所共有,但多数人立身处世仿佛各有其到。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完全一样的。
一现在的时间和过去的时间也许都存在于未来的时间,而未来的时间又包容于过去的时间。假若全部时间永远存在全部时间就再也都无法挽回。过去可能存在的是一种抽象只是在一个猜测的世界中,保持着一种恒久的可能性。过去可能存在和已经存在的都指向一个始终存在的终点。足音在记忆中回响沿着那条我们从未走过的甬道飘向那重我们从未打开的门进入玫瑰园。我的话就和这样在你的心中回响。但是为了什么更在一缸玫瑰花瓣上搅起尘埃我却不知道。还有一些回声栖身在花园里。我们要不要去追蹑?快,鸟儿说,快去寻找它们,去寻找它们在花园角落里。穿过第一道门,走进我们的第一个世界,我们要不要听从画眉的欺骗?进入我们的第一个世界。它们就在那儿,神态庄严而不可窥见,在秋天的燠热里,穿过颤动的空气,从容不迫地越过满地枯叶,鸟儿在呼唤,于那隐藏在灌木丛中不可闻见的音乐相应和,那没有被人看见的眼光转过去了,因为玫瑰露出了花容美姿已被人窥见的神色。它们在那儿仿佛是我们的客人受到我们的接待也在接待我们。它们彬彬有礼地伫立在空寂的小径旁。于是我们继续前行,走进黄杨木的圆形树丛,俯身观看那干涸的水池。干涸的水池、干涸的混凝土、围着褐色的边,水池里注满了阳光变幻的水,荷花升起了,悄悄地,悄悄地,池面从光芒的中心闪现,而它们在我们身后,映照在池中。接着云朵飘过,水池又变为空虚。去吧,鸟儿说,因为树叶丛中躲满了孩子他们兴冲冲地藏在那儿,忍住了笑声。去吧,去吧,去吧,鸟儿说:人类忍受不了太多的现实。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过去可能存在的和已经存在的都指向一个始终存在在终点。
二大蒜和蓝宝石陷在泥里阻塞了装嵌的轮轴。血液中发着颤音的弦在永不消失的伤疤下歌唱安抚那早已忘却的战争。动脉里的舞蹈淋巴液的环流都表现为星辰的流驶在树梢中升向夏天我们在摇动的树枝上空在那斑驳的树叶上闪耀的光华中移步前行,耳听得下面湿润的土地上捕捉野猪的猎犬和野猪一如既往在继续他们追逐的模式但在群星中又归于和解。在转动不息的世界的静止点上,既无生灵也无精魂;但是不止也无动。在这静止点上,只有舞蹈,不停止也不移动。可别把它叫做固定不移。过去和未来就在这里回合。无去无从,无升无降。只有这个点,这个静止点,这里原不会有舞蹈,但这里有的只是舞蹈。我只能说,我们曾在那儿呆过,但我说不出是哪儿。我也说不出呆了多久,因为这样就把它纳入时间。内心超脱了显示的欲求,解脱了行动和苦痛,也解脱了内心和身外的逼迫,而被围拥在一种恩宠之感,一道静静的白光之中,徐徐上升而有凝然不动,集中在它部分的狂喜达到圆满的过程中,才领悟到它那部分的恐惧已经消失。但是过去和未来的羁绊交织在变化着的软弱的躯体中,卫护着人类既不飞升天国也不堕入地狱这两者都非血肉之躯所能忍受。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只容许有少许的意识。能意识到就不在时间之内但是只有在时间之内,那在玫瑰园中的瞬间,那雨声沥沥的凉亭里的瞬间,当烟雾降落在通风的教堂里的瞬间,才能忆起;才能与过去和未来相及。只有通过时间才被征服时间。
三这是愤怼不满的地方以前的时间和以后的时间都沉浸于一片朦胧的光影里:既没有日光赋予形体以明澈和静穆把暗淡的阴影化为疏忽易逝的美以暖地旋转暗示人生悠悠,也没有黑暗使灵魂净化剥夺一切去消感官的享乐洗涤情感以摈绝尘世短暂的情爱。既非充实也非空虚。只有一抹微光闪摇在一张张紧张的饱经忧患的脸上都因为心烦意乱而毫无意义神情无所专注而极度冷漠冷风劲吹在时间之前和时间之后人和纸片都在风中回旋,孱弱的肺叶呼吸出入不健康的灵魂把嗳出的麻木吐入枯萎的空气,被风卷带着掠过伦敦的阴沉的山岗,掠过汉姆斯蒂德和克拉肯韦尔、坎普顿和普特尼,海盖特、普林姆罗斯和拉德格特。不是这里,不是这里的黑暗一片不在这颤抖的世界里。再往下去,只是往下进入永远与外世隔绝的世界,是世界又非世界,非世界的世界,内部黑暗,剥夺了一切赤贫如洗,一无所有,感觉已枯竭的世界,幻想已远走高飞的世界,精神已失去作用的世界;这是一条路,另外一条路也是一样,不在运动之中而是避开运动;但是世界却怀着渴望在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的碎石路上前进。
四时间和晚钟埋葬了白天,乌云卷走了太阳。向日葵会转向我们吗,铁线莲?会纷披下来俯向我们吗;卷须的小花枝头会抓住我们,缠住我们吗?冷冽的紫杉的手指会弯到我们身上吗?当翠鸟的翅膀以光明回答光明以后现在已悄然无声,光明凝然不动在这转动不息的世界的静止点上。
五语言,音乐,都只能在时间中行进;但是唯有生者才能死灭。语言,一旦说过,就归于静寂。只有通过形式,模式,语言或音乐才能达到静止,正如一只中国的瓷瓶静止不动而仍然在时间中不断前进。当乐曲余音袅袅,那不是提琴的静止,不只如此,而是两者共存,或者说结束于开始,结束和开始永远在那儿在开始之前和结束之后。万物永远存在于现在。语言在重负之下,损伤,迸裂,有时甚至破碎,而在压力之下,要跌落,溜走,消失,或者因为措辞不当而腐朽,不会在原处停留,不会停留不动。尖厉刺耳的声音叱责、嘲笑或者只是絮叨受到的攻击总是试探的声音,是葬仪舞蹈中哀声哭喊的影子,是郁郁不乐的凯米艾拉的高声悲号。模式的细节是运动,正如以十级阶梯的形状表现的那样。欲望本身就是运动而不在与它值得想望的本身,爱本身是静止不动的,只是运动的原因和目的,无始无终,也无所企求除非在时间方面被纳入了限制的形式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猛然间,在一道阳光中即使此时有尘灰飞扬在绿叶丛中扬起了孩子们吃吃的笑声迅疾的现在,这里,现在,永远——荒唐可笑的是那虚度的悲苦的时间伸展在这之前和之后。
一在我的开始中是我的结束。隆替演变屋宇建起又倒坍、倾圮又重新扩建,迁移,毁坏,修复,或在原址出现一片空旷的田野,或一座工厂,或一条间道。旧石筑新楼,古木升新火,旧火变灰烬,灰烬化黄土,而黄土如今已化为肉,毛,粪,人和兽的骨,麦秆和绿叶。屋宇有生也有死:有建造的时候也有供生活和蕃衍生息的时候,有给大风吹落松弛的窗玻璃摇动田鼠在来回奔驰的护壁板吹起绣着沉默箴言的破挂毡的时候。在我的开始中是我的结束。此刻阳光掠过空旷的田野而隐去,留下深巷任繁密的树叶把它掩住,你在暮色苍茫中倚着岸堤,一辆货车从身边驶过,深巷固执地向村里伸展,在炙人的暑热中村子已摧入梦乡。在暖烘烘的氤氲里那燠热的光被灰色的石头吸收了,而不是折射。大丽花丛沉睡在空阒的寂静中。等待着早来的枭鸟。在空旷的田野假如你不走得太近,假如你不走得太近,在一个夏天的夜半,就就能听到那轻柔的笛子和小鼓的音乐,看见他们围着篝火跳舞,男人和女人结对而舞,着是在举行婚礼——一种庄严而方便的圣礼。一双双一对对,必然的结合,他们互相手拉手或臂膀挽着臂膀表示情投意合。一圈又一圈地围着篝火或加入舞伴们的圆圈,或穿过熊熊火焰婆娑起舞,质朴而严肃,或发出村野的笑声提起穿着笨拙的鞋子的沉重的脚,泥脚,沾着沃土的脚、沉浸在村野的欢乐——那久远以来在地里滋育谷物的人们的欢乐之中。他们按着生命的不同季节安排生活一样。有四季更替和星辰出没的时间有挤奶的时间和收获的时间有男人和女人匹配成婚的时间也有野兽交配的时间。两脚提起和放下。吃和喝。拉撒和死亡。东方破晓,另一个白天又为炎热和寂静作准备。晨风在海上吹起了波纹,掠海而去。我在这里或在那里,或在别处。在我的开始中。
二迟留的十一月需要春天的困扰吗?需要夏暑的创造物和那脚下缠绕的雪花吗,需要那一心想扶摇直上却由红变灰终于跌落下来的蜀葵,需要那盖满了初雪的凋零的玫瑰吗?流驰的星星敲响了雷声隆隆好似意气洋洋的战车部署在群星会集的战斗中。天蝎星攻打太阳直打得太阳和月亮沉落彗星暗暗哭泣而流星飞驰追逐在一阵旋风中旋转的苍穹和大地在冰雪君临大地之前旋风就将世界卷向燃烧着的毁灭之火。这不失为一种表达方式——但不太令人满意:用一种陈旧的诗歌形式进行一次转弯抹角的研究,而把人们始终留在一场跟语言和涵义作无法容忍的扭打中。诗歌无关宗旨。这并不是(重新开始)人们过去所期待的。人们多年期待的东西,它的价值将是什么,多年企望的平静,秋天般的平静和老年的睿智,这一切又将有什么价值?音容消寂的前辈他们遗赠给我们的只是欺骗的诀窍,他们是骗了我们还是骗了他们自己?平静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愚騃睿智不过是懂得一些已经失效的秘诀,对他们在黑暗中窥视黑暗或置黑暗于不顾都没有什么用处。在我们看来,来自经验的知识似乎只有一种有限的价值。知识把一个模式强加于人,然后欺骗人,因为模式在每一瞬间都是新的而每一瞬间又都是对我们以往的一切作出一次新的骇人的评价。我们只是因为欺骗已不再能伤害我们,才没有受骗而已。在人生的中途,不禁在旅程的中途而且是全部历程,我们都在黑暗的森林中,荆棘中,在沼泽的边缘,那里没有安全的落脚点而且受到各种魔怪和虚幻的光明的威胁引诱你去冒险。别让我听取老年人的睿智,不如听他们的愚行,他们对恐惧和狂乱的恐惧,他们对财产的恐惧,对属于另一个人,属于别人或属于上帝的恐惧。我们唯一能希冀获得的睿智是谦卑的睿智:谦卑是永无止境的。屋宇房舍都已沉入大海。跳舞的人们都已长眠山下。
三啊黑暗黑暗黑暗。他们都走进了黑暗,空虚的星际之间的空间,空虚进入空虚,上校们,银行家们,知名的文学家们,慷慨大度的艺术赞助人、政治家和统治者,显要的文官们,形形色色的委员主席们,工业巨子和卑微的承包商们都走进了黑暗,太阳和月亮也暗淡无光了,哥达年鉴证券市场报和董事姓名录都黯然失色了,感觉冷却,行动的动机也已经消失。于是我们大家和他们同行,走进肃穆的葬礼,不是谁的葬礼,因为没有谁要埋葬。我对我的灵魂说,别作声,让黑暗降临在你的身上这准是上帝的黑暗。正如在剧场里为了变换场景,灯光熄灭了,舞台两厢一阵沉重的辘辘声,在黑暗里随着一番黑暗的动作,我们知道群山,树林,远处的活动画景还有那显目而堂皇的正面装设都在移走——或者象一列地铁火车,在地道里,在车站与车站之间停得太久旅客们交谈之声纷起,又逐渐消寂于静默,而你在每张脸孔后面看到内心的空虚正在加深只留下没有什么可想的恐惧在心头升起;或者像上了麻醉以后,头脑清醒却无所感觉——我对我的灵魂说,别作声,耐心等待但不要寄予希望,因为希望会变成对虚妄的希望;耐心等待但不要怀有爱恋,因为爱恋会变成对虚妄的爱恋;纵然犹有信心,但是信心、爱和希望都在等待之中。耐心等待但不要思索,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思索:这样黑暗必将变得光明,静止也将变成舞蹈。潺潺的溪水在低语,冬天有雷电闪烁。野百合花和野草莓没有被人赏识,花园里那曾回想过当年狂喜的笑声如今尤未消寂,但是在要求并暗示死亡与降生的痛苦。你说我是在重复我以前说过的话。我还要再说一遍。要我再说一遍吗?为了要到达那儿,到达现在你所在的地方,离开现在你不在的地方,你必须经历一条其中并无引人入胜之处的道路。为了最终理解你所不理解的,你必须经历一条愚昧无知的道路。为了占有你从未占有的东西,你必须经历被剥夺的道路。为了达到你现在所不在的名位,你必须经历那条你不在其中的道路。你所不了解的正是你所唯一了解的,而你所拥有的正是你所并不拥有的,而你所在的地方也正是你所不在的地方。
四受伤的医生挥动着钢刀细心探究发病的部位;在流血的双手下我们感觉到医生满怀强烈同情的技艺在揭开体温图表上的谜。我们仅有的健康是疾病如果我们听从那位垂危的护士——她坚定不移的 合二为一为呼吸。爱人们发着彼此气息的躯体不需要语言就能思考同一的思想不需要意义就会喃喃着同样的语言。没有无情的严冬寒风能够冻僵没有酷热的赤道太阳能够枯死那是我们的而且只是我们玫瑰园中的玫瑰。但这篇献辞是为了让其他人读的这是公开地向你说我的私房话。(裘小龙译)
艾略特(-),全名托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英国著名现代派诗人和文艺评论家。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年入哈佛大学学哲学,续到英国上牛津大学,后留英教书和当职员。年开始创作。有诗集《普鲁弗洛克及其它观察到的事物》、《诗选》、《四个四重奏》等。代表作为长诗《荒原》,表达了西方一代人精神上的幻灭,被认为是西方现代文学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年因“革新现代诗,功绩卓著的先驱”,获诺贝尔奖文学奖。年9月26日,托马斯·斯托姆·艾略特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城,是新英格兰一个名门的后裔,他的祖父威廉·格林利夫·艾略特是华盛顿大学的创始人。年,艾略特进入哈佛大学专修哲学,同时也为《哈佛拥护者》编稿和写稿。他三年完成了本科课程,然后进入哈佛大学研究生院、索邦大学、牛津大学莫顿学院深造。他完成了关于英国哲学家F.H.布拉德雷的博士论文,但没能回哈佛大学接受博士学位。年来到欧洲时,艾略特遇到了埃兹拉·庞德,并与他建立了亲密的文学和私人关系。艾略特在欧洲还从事过许多职业,包括担任伦敦附近一所男子学校——海给特学校的定期教师、罗伊兹银行的职员。年到年,他担任《利己主义者》刊物的助理编辑,加入费边和奎恩(后称费边和费边)出版社,最后成为它的董事长。年,艾略特加入英国国籍并皈依英国国教。他于年与维维恩·海伍德结婚,但又于年分手;她从年起就被关在精神病院,直到年死去。年,他与他的秘书维莱丽·弗莱切尔结婚。年,艾略特在17年以后第一次重返美国,赴哈佛大学担任“查尔斯·爱略特·诺顿诗歌教授”,完成工作之后他又回到伦敦。在此后35年中,他获得了许多荣誉,包括诺贝尔文学奖、不列颠荣誉勋章和自由奖章,以及年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对他的缺席授奖。艾略特于年1月4日在伦敦逝世,骨灰埋在撤莫塞特郡东库克村的英国国教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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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中俊丁灯(女)、于国华、方羡洲、白雪(女)、冬箫、朱佐芳(女)、李昶(女)、李清荷(女)、李皓、杨北城、陈泰灸、苦力、苗见旭、周孟杰、诗扬、柏明文(女)、饶彬、洪烛、姚江平、倮倮、徐国志、爱斐儿(女)、温青、霜扣儿(女)姚江平作品要求1.按照严格定稿制度,不得文中加空格及题目与正文不统一。如:三月春风文/某某正文2.必须严格要求审题题意。3.不要中庸作品。4.凡平台没有展示前其他地方看见,作全部放弃处理。5.投稿作品必须是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