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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复旦南区的博士生宿舍里,络绎不绝的人群挨个走进一间小小的寝室,一台“电脑”赫然映入他们的眼帘。当时的大多数同学们,只有在一学期3次的电脑课上能去机房碰一下“电脑”,从未想过谁可以“拥有”一台。
电脑的主人是中文系的博士生严锋。他立下规矩:所有想试试的人必须把手洗干净!后来许多老师想买电脑,就找严锋出主意,电脑有问题的也让严锋帮忙修。“复旦有个修电脑的严锋”就成了当时的一个“江湖传说”。
严锋的“江湖传说”不限于此——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科学杂志《新发现》杂志主编、《三体》序作者、知名美食“侦探”……集多种身份于一身的严锋是个当之无愧的“跨界玩家”。
”复旦青年记者张祁锴主笔
复旦青年记者周鑫雨编辑
▲严锋
“酷”教授
最近,严锋很忙。
上个月,他刚刚发布了一款VR的评测。厂商邀请他作为国内唯一一位测试者,测评这台尚未发售的设备。严锋用VR设备打开了“模拟航空飞行2”(AeroflyFS2),一边拿着手机在VR眼镜后面进行拍摄,一边开始用熟练的英文开始讲解:“HiVREnthusiasts!”
▲严锋的VR设备
“我就是觉得他很酷。”中文系17级本科生闫力元这样讲述严锋给他留下的印象。而最让他着迷的,是严锋作为一个文学教授,对科技的热爱。
“玩科技”并非严锋的心血来潮。读博的第一年,严锋就用一只草绿色的军用背囊把一台“电脑”从南京背回上海,成为了整个复旦头几个拥有个人电脑的人。
最开始使用电脑,是为了写作。在那个论文要送到复旦印刷厂油印的时代,电脑的排版打印相较之下更加方便、漂亮。但很快,严锋发现电脑还有别的用途。
父亲是知名的乐评人辛丰年(原名严格),耳濡目染下,严锋从小也对音乐着迷。他听说电脑可以作曲,就立马尝试。但当时的电脑没有声卡,发出的声音单调而难听。严锋就到处搜罗这一“整个上海的电脑商店都没有一个销售人员听说过”的东西。
年4月,严锋南下广州,花下了“一生的积蓄”——块钱,买下了一块今天单价50元也卖不出的声霸卡一代。这件事“让上海的业余电脑界小小地轰动了一把。”
就在这趟广州之旅中,严锋知道了一种叫“电脑游戏”的东西——就在他转身要离开之时,店里某台电脑的一个软件安装成功,屏幕上出现了“无比壮丽的太空”、“巨大的飞船”和“惊天动地的太空战斗”。“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华美而又惊心动魄的场面,只有站在那儿发呆的份。”
在那个还没有个人电脑的时代,大家对电子游戏的认识往往限于任天堂FamilyComputer家用游戏机(又称红白机)。一款款装在软盘中的电脑游戏在国内也很少有市场进行销售,很多需要靠在外留学的学生们带回,在高校里传播。
回来后,严锋便和同伴一起,通过报纸中缝交友栏结识其他手头有游戏的人。他们往往也是大学生。联系上了,便到对方的院校、宿舍交换游戏软盘。严锋不仅跑遍了上海市区,甚至坐火车到杭州,冒着大雨去了浙江大学。就这样,他几乎玩遍了当时发行的所有游戏。
严锋写过很多文章,赞叹《银河飞将》、《创世纪》等游戏的画面、音乐以及故事背景、情节和表达形式。采取比较文学的研究方法,严锋开始专业地钻研游戏和文学的关系。95年左右,他在《天涯》,《上海文学》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文章。在那个电脑游戏被视为“电子海洛因”的时代,严锋一边为游戏正名,一边也“给自己(的玩)一个高大上的理由。”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互联网兴起,严锋又听到了科技车轮的滚动声。97年,他与人合写了《生活在网络中》,是国内研究网络文化最早的书籍之一。同年,在《读书》杂志上,他发表了一篇的名叫《数码复制时代的知识分子命运》的文章,里面提到了超文本、去中心、麻木、注意力涣散等新时代的特点和问题。年,《读书》杂志旧文重发。文章编辑评价道:“文章虽写于年,但对大数据时代知识生产问题的切入角度与深度,在今天看来,仍然颇具警醒作用。”
朋友聚餐时聊到科技,往往得听严锋为大家“普及”。“他在科技方面的敏感性在同代人之间是望尘莫及的。”他的本科同学,上海外国语大学文学研究院教授宋炳辉说道。
年,OculusRift公司开发出了第一个价格可供普通消费者接受的VR设备——DK1。严锋第一时间就托人在海外买到了。他戴上眼镜,突然置身于地球的运转轨道上,面前是与现实中的比例相同的各大行星,环绕在自己的四周。“用今天的标准来说是很粗糙的,但当时非常震撼,有一种维度被打破的感觉。”之后他便对VR着了迷。
“我觉得我感受力还不错,比较敏感。这敏感也没什么神奇的,我比较喜欢技术,也比较喜欢人文,所以在寻找技术和人文的结合点。”严锋这样形容自己。
努力“超越”
对“飞行”,严锋一直情有独钟。
大学时期,他最喜欢的电脑游戏是《银河飞将》。读博时,一次论文写作期间,严锋花了两天两夜操纵游戏中的飞船“拯救世界”。后来严锋成家,游戏大多没空再碰,只有模拟飞行的电脑游戏时不时还会再“过把瘾”。VR出现,他拿到的第一件事是“在太空中漫步”——博士期间,在复旦南区的宿舍楼顶上,他就架着天文望远镜望向星空。他将其形容为“眼睛的飞行”。
▲年11月,严锋在中山大学主讲了题为《虚拟现实与文学的未来》的讲座
“飞翔的癖好”源自严锋的童年,与父亲辛丰年在一起的时光。
文革中,原在福州军区工作的辛丰年被开除党籍军籍,遣送回老家南通县石港区五窑公社砖瓦厂劳动改造。童年时期的严锋与父亲一同生活,物质十分贫乏。他买不起玩具,于是就自己动手制作,用纺线的线轴和木棍、橡皮筋做成能走的小坦克,或者是用其他东西做成陀螺、铁圈、链条枪。
▲儿时的严锋一家三口
父亲从镇上买到的图书《少年航空模型》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严锋的眼球。
他打算做飞机模型,辛丰年便跟他一起搜集材料。父亲所在的砖瓦厂有个机修车间,严锋就去地上捡锯条刀片,又向电工师傅讨要砂纸和胶水。家里的床是木条拼起来的,辛丰年就把靠外的一条拆下来切成材料的大致形状。
一次,父亲带严锋到上海南京西路一家叫“翼风航模”的模型店。严锋依然记得当时的激动:“我的天哪!那个真的是,老鼠掉进米缸啊!各种各样的材料,海陆空都要,看得我口水直流。”
在这家店里,严锋被一个黄铜做的,亮闪闪的2.5ml微型汽油发动机所吸引。他看向标价:20元,等同于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深深地记下这发动机的参数、模样和自己的渴望——这是严锋唯一的选择。
成年后,他回过翼风航模,而店里早已不再售卖当年靠手工打磨的模型材料。年,“翼风航模”关闭,那一个微型汽油发电机成了严锋永远不能实现的童年梦想。
那时,父子二人还都对收音机起了兴趣。严锋曾用中药店买来的“自然铜”药材,和针一起做成“矿石收音机”。当他第一次听到“蚊子一样”轻的电波声时,忍不住激动得浑身发抖。
平反后,辛丰年买了一台“海燕”收音机,偷偷听韩国一个短波台的古典音乐。在每个曲子的开始和结束的时候,他会飞快地把音量调到极轻,以免屋子外面的人听到乐曲的朝鲜语解说。
在那样的环境中,“自由”受到各种现实条件的限制,只能被寄托在飞翔的模型和远方的声音中。“我觉得这都是一种人与生俱来的超越自我和身处环境的努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收音机和航空模型、游戏完全是一回事情。”严锋这样说。
接着,他又开始自己制作天文望远镜,材料是马粪纸、白纸、墨汁、“胃舒平”的圆盒子、一片度的老花镜片以及军工厂工人送给他的潜望镜镜片。
即使条件艰苦,辛丰年隔周一定带严锋去镇上买书。严锋记得当时看每一本书的场景、心情甚至书的内容。遇到好书,他更是“饿极了一样”,“扑上去”。
父亲从来没督促过严锋的学习。高考时期,他自己定下精确到分钟的学习计划,买菜时篮子里放一本复习资料,做饭时炉子前贴一个单词表。
年他第一次参加高考,成为南通市英语类考生总分第一名,却因为体检验血时转氨酶高而没有录取。严锋复读一年,改考文科。年他成为了江苏省高考文科状元,被复旦大学中文系录取。
▲大学本科时期的严锋
轻灵与厚实
严锋身上有一种“劲”。他研究电脑时,可以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博士毕业后的一段时间,他还担任了复旦人文学院的电脑中心主任。
年11月,大二的严锋和一位同班同学,在没有事前邀约的情况下来到中文系教授、后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贾植芳的住所,拜访请教。
那天,贾植芳穿着一双黑布鞋。与严锋相谈甚欢,他甚至把一只脚搁到了椅子上。年,严锋成为了贾植芳的博士生。95年夏天,贾植芳的保姆因故回乡,家中无人照料。严锋自告奋勇,在老师家中住了3个月,生火做饭,并向贾植芳随时请教。这成为了他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光之一。
相似的事情发生在严锋与《三体》的作者、科幻作家刘慈欣的交往上。
二十一世纪初,他在水木清华论坛看到了刘慈欣的作品。“我一看就很激动,当时02年就写了书评在文汇报上(刊登)。”后来《科幻世界》连载《三体》,严锋感觉这是刘慈欣“质的飞跃”。他等不及《三体》的连载,于是在水木清华找到了刘慈欣的电子邮箱,发邮件请求将电子本提前给他。
“这个其实是很无理的要求。”严锋说。这是两人第一次联系,结果刘慈欣真的把全书电子版寄了过来。“大刘人太好了。我觉得真的很实在,他都不怕我泄露什么。”严锋笑着说,“这个我真的很感谢。后来《三体3》出版,严锋还为之著了序。
但他却拿“轻灵派”形容自己。
围棋中,与厚重、结实、阵地稳固的“厚实派”相比,“轻灵派”追求不断转换、弃子、灵活多变。严锋曾经研究过一阵子围棋,达到了自称“最多业余二段那样的水平”以后,就因为“太花时间”而放弃了。他的爱好常常转变:“我不在意一个东西的得失,抛弃了就抛弃了,不会一直守着一个东西。”
玩游戏时,严锋研究游戏与文学的关系。互联网发轫初,他又去研究网络文学、网络文化。前段时间,他再次